放映場次
2024/07/18
《尋找・另一個故事》映後座談

 

▋活動日期:06/29 (六) 19:00

▋映後座談:廖憶玲、朱柏穎 導演

 

 

✦ 本片最初的起點是什麼?

 

朱:一切都是巧合,我們上一部片是關於一位運動員,去到英國倫敦拍奧運。剛好北美館在籌劃李元佳的回顧展,請我們去協助田野調查、收集資料。
 

廖:我們當時完全不認識李元佳,開始做田野調查時。北美館的資料非常稀少,因為他1962年離開臺灣之後,幾乎就已經斷了網絡。我們加入時,和北美館提議可以用紀錄片工作者的工作方式,做一些口述訪談調查,因此開始找李元佳(以下簡稱李)身邊的朋友們。這些朋友在談李的藝術時,不太會去詮釋創作作品本身,比較會去談他的美術館。我很好奇,為什麼談到這個美術館,大家眼睛都會發亮?剛好李的好朋友Nick(幫李修房子的那位)要去北邊,我們因此有機會跟著去現場。

 

一開門,看到圓盤在自轉,感受到很悲傷孤獨的狀態。好像有一種呼喚,好像等了很久了,我現在才來,很難形容的感覺。

 

然而,明明聽到李元佳美術館影響了很多人,但為什麼最終卻感覺這麼孤獨,我很想知道為什麼?起點就從這邊開始。

 

接著,我們去了很多李去過的地方,想收集他遺留下的資料。我們去到片中的義大利工廠,一去就留意到有堆垃圾袋,意外發現裡面是李元佳的日記。我們不帶走東西,所以用相機把日記拍下來,花了很多時間整理。裡面有很多明確的證據,證明這間美術館不是隨波逐流、憑空想像的,是很重要的文獻考察證據,顯示他已經構思許久。

 

 

✦ 影片完成之後,有沒有什麼想再加進去的拼圖?


朱:我想李元佳會跟我們說All and Nothing!有時候會這樣,好像多了一個無形對話的夥伴,我們讀了他的日記,未盡之言其實很多,我們前兩週才去找了也在東方畫會的夏陽老師,談了一點李的愛情故事,沒有機會放進去。

 

廖:我覺得目前這個階段沒有。我最近常想,我們要講的好像不是藝術家的故事,比較是身為創作者、身處這個資本主義時代,內心對於理想精神世界有嚮往的人,要怎麼自處在這個時代裡面?我也沒辦法像李的狀態一樣,當外在世俗一直懷疑否定時,有沒有那樣的力量,不需要外在證明,超然堅定做這件事?

 

我覺得很多東西像片名,或是李元佳藝術家用自己的生命狀態,演了一遍給觀眾看,告訴大家:「人生中很多命運選擇,你想做什麼樣的人,就做那樣的選擇,堅持走下去,是一個人精神意志的展現。」這是我一直想擴展出去的點,也很開心聽到看影片的觀眾,聊出大家想看到的東西。電影像是鏡子反映出自己的狀態。

 

 

✦ 觀眾回饋:李元佳是位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藝術家!
 

觀眾:這部片畫面都很漂亮,雖然已經離世30年的人,因為這麼特殊的因緣開始拍攝,卻拍得很傳神,讓我很驚艷,不簡單!我們不認識這個人,看到這樣的藝術家,可以每天早上起來就開始工作,有多少人可以這樣?他非常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麼,而且持續非常長的時間,只是能了解的人不多。我們這個時代更加功利,一切向錢看,如果沒有進到市場可能就會被忘記。李選擇自己享受、樂在其中的方式,過他的人生。

 

朱:李這兩年,在英國有越來越多策展人、藝術機構,尤其非歐美圈有越來越多的討論,他的作品被泰德美術館、大都會美術館收藏。所以某種程度來看是很棒的,但我們更喜歡在被歌功頌德之前,他的不確定和模糊性。這也是為什麼我們拍攝一位藝術家的紀錄片,卻拍攝很多外圍、非藝術圈,但和李的生命有直接接觸的人。

 

廖:我們知道李的精神世界時,也是我一直在思考被吸引的原因。一個藝術的實踐是無形的,就像教育一樣可以產生很深的影響力。現在很多藝術市場追求的是物質。我們想要透過影片,拍這個看不到的藝術世界裡的精神實踐。這些40-50年前的行動,要怎麼拍出影響力?

 

尋找被攝者,是拍攝這部片最難的部分。因為他們都是小人物,我們只能透過李元佳大量的文獻、書信去尋找蛛絲馬跡。

 

發現養蜂人,是因為一張李養蜜蜂的照片:「他怎麼可能會養蜜蜂?一定有個會養蜜蜂的朋友!」所以我們開始在鎮上找,問了三個養蜂人,終於問到其中一個認識李。他們講話有時用詞很含蓄,例如:「我們和他們不一樣,我們不在這個被邀請的圈圈裡」,非常婉轉地表達,例如李的喪禮,出席的人幾乎都是藝術圈的人,但是李生活中的朋友沒有被邀請。從很多小的對話中,會感到分界竟然這麼清楚。

 

我們遇到很多聲音說,怎麼沒有去訪問藝術機構裡的策展人?但,為什麼我們要?李元佳不需要被這些人背書,他真正超越且具有精神意義的,是他跟大家站在一起,不需要被權威證明,這也是最重要的價值。

 

我們去到義大利山上找編織的女士,抵達時已經凌晨半夜,女士看到我們的第一句話就是:「我等你們好久了!你們怎麼現在才出現!我一直在等有人來敲門問我李元佳的事情,因為他是很重要的人。」彷彿驗證了,我當時去到李元佳美術館最初的直覺感受,好像整件事情已經等了很久,在等某些人的出現。


 

✦ 《尋找・另一個故事》未來的放映規劃

 

朱:關於放映,我們很希望變成LYC,像李元佳美術館的精神價值「EVERYWHERE」一樣,因為李的想法就是提供一個自由的空間,讓每個人都能進來參與藝術,不分階級、族群,希望這部片可以去到任何的空間,越遠越好,不是電影院也沒關係。就像他的美術館的位置在一個邊界,在很遠的地方創立自己的中心、哲學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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