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起初,只是為了紀錄對像體練舞的過程。」
從以前開始就很喜歡拍照的我,在拍攝領域,其實還算是個初學者。當初會報名紀錄桃園的課程,其實是為了拍攝對象體練舞的過程,類似【翻滾吧!男孩】那種影片,說不定還會有企業願意主動資助弱勢家庭的孩子追求夢想。我以為有相機、有電腦,一切就會這麼理所當然。但正式進入培訓課程,才又了解拍攝要注意到的細節不是我想像的這麼簡單。
「我以為我了解我的器材。」
手上拿著相機,對於光圈、曝光時間、ISO、EV值有一定概念的我,在第一次拍攝之後發現自己就像個小嬰兒一樣,光是手動對焦、畫面穩定就足以讓我花去全部心力,更別說是訪談內容、構圖等問題,甚至是收音收的一蹋糊塗。那個時候的我只決定好好的從0開始學習。
「我以為我認識拍攝的對象體,但其實我很陌生。」
對原本工作就是社工的我來說,與人建立關係、對談本來就不是件困難的事。但不論是在第一個忠貞市場的作業、或是後來的正式拍攝,我總是覺得隨著每一次訪問後,認識更多的對象體後,反而與當初期待的拍攝目標完全不同。這時不安與矛盾瞬間充斥著大腦。
「究竟是為拍攝紀錄片還是為了紀錄?」
接踵而來的自我反思不斷出現,越拍攝越發現對象體的人生不是我原本預期的劇本,找不出起承轉合、發現不了結尾前的高潮,因此開始徬徨不知所措。那時候的我只會思考如何拍出一部我認為的「紀錄片」。
「這就是對象體的人生啊,何不當一個安靜會飛的蒼蠅,好好觀察對象體?」
就在這時,指導教練這樣的提醒我。於是我開始在旁邊默默觀察對象體的生活。原本以為理所當然的東西突然看清楚一切的脈絡。其中有一場是去餐廳拍攝,這間餐廳裡面許多員工是我社工服務對象的家長,默默地看著他們的生活才發現「這位爸爸在下課時間無法來接孩子,背後背負多少無奈。」「那個孩子下課後必須幫忙阿嬤是多麼的辛苦。」隨著這些真實的不斷上演,也反饋到我的社工思維當中「究竟我們什麼時候才要停止那種自以為『案家應該怎麼做』的傲慢?」
「平淡的紀錄那份真實的堅韌。」
與老師討論過幾個版本,最後決定用這種純樸的方式紀錄一個努力生活的家庭。雖不富裕、也很辛苦,但他們總會找到適合的生存方式。並用那份不常說出口,卻又濃烈到你可以輕易察覺的愛,支持著彼此生活下去,而這份平實也反映了你我的人生。最後從這份樸實當中,我也看見了我自己當初想要紀錄的那份初衷-我讓更多人看見了屬於我們這些市井小民的人生啊。
「剪接又是另外一場惡夢開始。」
剪接對於我們這些沒有經驗的人來說根本就是地獄,首先是電腦配備及軟體根我根本就毫無概念,於是幾年沒用電腦的我開始研究電腦的配備、軟體的用法。這部分常常碰得滿頭包-我一次研究怎麼打出字幕總共花了10小時。在時間的壓力之下根本無法好好剪出當初期待呈現的東西。記得最後一次上課拿影片給老師看,大家都覺得我的影片就像「PPT簡報。」當下的我其實沒有很難過,因為就連我都覺得很像PPT,當時的我就連怎麼改字卡的字形,還有位置都不知道…
「濃縮的煉化過程。」
接下來這兩週根本是比地獄還要殘酷的修羅道,每次剪出新版本與老師看片時,就要批判一次自己。每次重新剪片又要重新與剪接軟體乞求這次剪片可以順利。每次看片都像要接受審判的犯人那樣的恐懼。終於在這樣一次又一次的看片過程,我的故事開始煉化的完整。隨著一次又一次的剪接,從原本的光排列片段就要花三天的時間,到可以瞬間把影片找出來,調整好連聲音馬上作好剪接。直到正式交片時,才發現自己在短期累積的經驗是如此豐碩。
「最後一堂課-倫理的掙扎。」
整部片我最擔心其中一段對一位小五的對象體的身世描述,會對她造成傷害。所以不斷的與她討論這部分要怎麼呈現才能讓觀眾了解發生什麼事,卻又不會過於直接。直到最後一次放片給她看,我問她:「我把這個放在片裡面妳會難過嗎?」孩子說:「不會,這些事情我以前就已經知道了。」「但以後會放在網路上,也許妳的同學、或是未來認識的人都會看到,這樣妳不會覺得困擾嗎?」他回答我:「如果他們什麼都不知道私底下亂猜,又跑來我面前亂說我才會生氣,有了影片他們就不會私底下亂說了。」所以最後我還是用了比較詳細的方式帶入這段事件。
「紀錄片的意義。」
這次上課過程,一直會提到的是我們這些學員日後還會不會繼續拍攝紀錄片這件事。「有人會繼續拍。有人可能一輩子只拍這一部。」我呢?或許與我喜歡「拍照」但從未說我喜歡「攝影」一樣,我還是會繼續「紀錄」我身邊發生的人、事、物,畢竟我的工作常會讓我碰到很多有意義的事情,但這些不會是為拍「紀錄片」而拍攝,而是如同一隻蒼蠅默默的紀錄著身邊的一切。或許等到哪一天,那部屬於我的「完整紀錄片」就會誕生了。
大家看完是不是更瞭解紀錄片創作的心路歷程呢?
最新年度的作品即將在11/28-11/29辦理成果發表會囉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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